电子摘抄现代诗九叶派诗人陈敬容
陈敬容(-),活跃在四十年代的中国文坛上,与穆旦等同为九叶派诗人。
陈敬容的诗除了带有文学史刻板印象中的“女性气质”——细腻、柔和之外,更以作者深刻的生命体验,凝聚着对时代、人生乃至宇宙的思索和感应。
袁可嘉概括陈敬容成熟期作品的思想内容道:“她寻求国家的进步、人类的幸福、科学的真理,也寻求圆满的人生、完美的艺术。”
《抗辩》
是呵,我们应该闭着眼,不问那不许问的是非;我们知道我们的本分只有忍受到最后;我们还得甘心地交出一切我们的所有,连同被砍杀后的一堆骨头。当无情的刀斧企图斩尽所有会发芽的草根,可怜的人,你却还在痴心想灌溉被诅咒的自由!大地最善于藏污纳垢,却容不下一粒倔强的种子,尽管真理苦苦地哀求。你愤怒、抗辩、咬碎你的牙齿——那全是活该,你还得一样样挨过:暴戾的风雨,惨毒的日头……
《雕塑家》
你手下有汩汩的河流把生命灌进本无生命的泥土,多少光、影、声、色、终于凝定,你叩开顽石千年的梦魂;让形象各有一席:美女的温柔,猛虎的力,受难者眉间无声的控诉,先知的睿智漾起四周一圈圈波纹。有时万物随着你一个姿势突然静止;在你的斧凿下,空间缩小,时间踌躇,而你永远保有原始的朴素。
《题罗丹作《春》》
多少个寒冬、长夜,岩石里锁住未知的春天,旷野的风,旋动四方的云彩,凝成血和肉,等待,不断地等待……应和着什么呼唤你终于起来,跃出牢固的沉默,扇起了久久埋藏的火焰?一切声音战栗地静息,都在凝神烦听——生命,你最初和最后的语言。原始的热情在这里停止了叹息,渴意的嘴唇在这里才初次密合;当生长的愿望透过雨、透过雾,伴同着阳光醒来,风不敢惊动,云也躲开。哦,庄严宇宙的创造,本来不是用矜持,而是用爱。
《假如你走来》
假如你走来;在一个微温的夜晚,轻轻地走来,叩我寂寥的门窗;假如你走来,不说一句话,将你战栗的肩膀,依靠白色的墙。我将从沉思的坐椅中静静地立起在书页中寻出来一朵萎去的花插在你的衣襟上。我也将给你一个缄默,一个最深的凝望;而当你又踽踽地走去,我将哭泣——是因为幸福,不是悲伤。
《思想》
思想好像一盘琴键,它静止着,等待着敏捷的手指的撩拨,通过一片奇异的颤动而响出一串乐意。
住在固执的大地上,你有时也想飞吗?
用手指轻轻触动你思想的琴键,弹一曲“羽毛之旅”吧。你将感觉到阳光在你的翅膀上微笑,白云在你的左右飘浮,和风在你的毛羽间呢喃;而大地带着它的欢乐在你的脚下眩晕。
在荒凉的沙漠里,你有时也想听听流水的声音吗?
拨动你思想的琴键,弹一曲“水之流琴”吧。你会听到河溪的潺潺,海洋的汹涌,瀑布的奔泻,喷泉的细语,池水的幽咽。你会以为你自己真的身临一片茫茫的水上,你会听到千万种水,以千万种温柔的声音向你呼唤。
你有极端幸福或极端悲哀的时候,你需要微笑或者低泣,而笑颜和眼泪又不能给你以预期的抚慰吗?
向你思想的琴键上,弹一曲“哀乐之外”吧,你将听到的不是欢笑或者哀哭,而是远过于它们的一种奇异的韵律;奇异的音波,它温柔而又强烈,沁凉而又暖热,它像一种甜酒或一阵春雨,带给你一些快意的战栗。
但在这一切弹奏之外,更不要忘了弹起一片肃穆,一个庄严的力量,它是比太阳更温暖,比死更寂静,比生更强烈的。
思想如一盘琴键,只在敏捷的手指下才能有神奇的和鸣。
永不要让你的手指因怠惰而变得僵硬。
可是当你的手指因太长久的弹奏而疲倦得迷乱起来,寻找不到你需要的音色,那么你应有一个短暂的沉默,以便重新修整你迷乱的触觉和听觉。
但是你只能有准备再弹的休息,而不能怠惰的停滞啊,一停滞你将连音阶也很难分辨了。
当清秋,当寒冬,只在思想的琴键上仍能有春之和鸣。当黄昏降临,当黑夜降临,只在思想的琴键上仍能有黎明的鸟声。
美丽的赤子,人之子啊,你的身体可能被屋子遮住,被墙壁挡住,被栅栏隔住——可能被有形或无形的囚狱,将你和自由的天地深深隔离;但你的思想,你灵魂的鹰隼呀,它的铁翅随时可以冲破这些拦阻,它要飞向云中,而且要穿过云,飞向云外,飞向宇宙最后的边缘之外。
参考文献:[1]玄春妍.简析陈敬容四十年代的诗歌创作主题[J].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3):29-31
特别鸣谢:陈平老师
插图来自:文森特·威廉·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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